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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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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

蒼國使者說的那些話,瞬間便讓重視禮節的大雍眾人心頭怒火升騰,恨不得沖過去和對方打個你死我活。

但是在看到順元帝猙獰的面目後,剛才還想沖上去的那些人頓時忘了自己在氣惱什麽,紛紛開始擔心順元帝拔劍殺人,把這件事鬧得難看。

於是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瞬間便消失了。

還有人打算去勸勸順元帝,好叫他冷靜下來。

但還沒等他們勸說,順元帝就跟變戲法似的,臉上的猙獰瞬間消失不見。

坐在那兒神色淡然,“開始抽簽。”

眾人:……

松了口氣,但是又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情,這是怎麽回事?

順元帝說抽簽,自然得上去抽簽。

大雍這邊作為代表上去抽簽的人是阮覓,對面的是蒼國的二皇子。

兩人走上抽簽臺時,蒼國二皇子友好地對著阮覓點頭微笑,甚至文質彬彬地做出個請的手勢,示意阮覓先抽簽。

他是很典型的蒼國人長相,皮膚黝黑,身形高大,一身腱子肉。做出這樣書生氣十足的動作,實在有些不倫不類。

阮覓自站上抽簽臺,就跟被賦予了神聖使命似的,註意力全在抽簽的箱子上,壓根沒註意到蒼國二皇子動作上的違和。

反而臉上掛著兩國邦交大使似的客套微笑,頷首致謝,鄭重地走過去抽簽。

兩人擦身而過的那瞬間,蒼國二皇子突然發覺有幾道視線盯著自己,猶如猛獸,讓他瞬間感覺到了危機。

於是等阮覓抽完簽往後退的時候,他上前一步,順勢不經意地轉過頭去看身後。

自家人,雍國人,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。

二皇子不動聲色皺起眉。

誰會對他抱有這麽大的敵意?

就算自己現在在臺上抽簽,可難道他們這樣盯著自己,自己的簽運就會被折損?

二皇子臉上揚起自信的微笑,他可是自小就被宮中眾人稱為運氣寵兒的人。

就算旁人再嫉妒,就算他把先抽的機會讓出去,他也不會輸的。

自信地在箱子裏摸了一圈,指尖碰到唯一的一張紙後,二皇子心中微動。堵上他的聲譽和智慧,這絕對是個“上”!

拿好那張命中註定的簽紙,他自信轉身,與阮覓一起展開。

他的紙上定然是……

???

定睛一看,自己紙上面寫著的一個大大的“下”。

蒼國二皇子人都傻了,立馬轉頭去看阮覓的紙。那上面明晃晃的“上”字,簡直就是在嘲諷他。

恍惚間,他想到。

難道剛才那些視線,真的帶有詛咒的力量嗎?

可惡的雍國人!

從小到大在抽簽這種事情上就沒有輸過的人,此時難以置信,心中的勝負欲也跟著瞬間暴漲。

於是在阮覓轉身準備再次抽取比試地點的時候,他攔住阮覓,嚴肅問道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反正以後對方也會知道,阮覓便沒有隱瞞。

“阮覓。”

蒼國二皇子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,嘀咕道:“阮覓……這名字聽起來倒是不怎麽樣。”

聲音很小,但是阮覓還是聽見了。她面無表情,呵呵笑了一聲。

但說出這句話的人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,重新恢覆戰意,高聲道:“格桑,我的名字是格桑,你這一輩子都會記住我的名字。”

言下之意便是,等我以後打敗你,你將很榮幸地記住這個名字,一輩子崇拜我。

但是在旁人聽來卻不是這個意思了。

瞬間,背後本來快消失的視線,又多了幾道。

刺得格桑立馬機警地轉過頭,神色驚疑。

看著面前這個蒼國二皇子一驚一乍的樣子,阮覓等了一個呼吸的時間,見人還是東張西望,便徑直越過他走去了另一個抽簽箱子面前。

他們這次抽簽,是先從兩張簽裏面抽“上”“下”簽。抽中“上”簽的人才擁有下一次抽簽機會,即從箱子中抽取此次比試的地點。

其實誰來抽都沒有關系,但兩國都不放心,覺得對方會作弊。於是只能用這樣抽簽的方式來決定誰來抽取地點了。

聽說第一張碰到的紙是和你最有緣的,所以阮覓非常幹脆,指尖剛碰到那張紙,立馬便將紙拿了出來,當著眾人的面展開。

沽源村。

是她沒有聽說過的地方。

但既然是做為比試地點,自然是存在的。

順元帝對這個結果不意外,或者說,就算抽中別的,他也不會有其他反應。

“比試從午時開始,從皇宮出發,前往沽源村。誰先完成沽源村人的願望,誰便是勝者。”說完這句話,順元帝就和善笑起來,“朕期待諸位的表現。”

話音落下,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阮覓身上。

做為順元帝親自任命的“小隊長”,阮覓自然懂得了他的意思。面無表情,雙手背在身後,軍訓似的大聲道:“定不負陛下厚望!”

“好!”順元帝也十分給面子地拊掌朗笑。

蒼國人看見他們這樣,難免覺得自己這邊有些冷清。於是也學著順元帝的樣子,有模有樣地互相鼓勵起來。

阮覓默默移開視線。
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。

趁著現在還有空,阮覓便問道:“你們可知沽源村在哪兒?”

段意英性子急,當即給她解釋:“在蒼國和大雍交界的地方,村落裏蒼國人和大雍人占比很大,甚至齊國人也很多。是個三不管的地方。從這兒過去,若是騎快馬,估計要整整一個白日。”

順郡王本就是有軍功在身的宗室,段意英以前曾跟著他去過許多地方。

像沽源村這樣少見的三國混居的地方,自然是記憶猶新。

江連年憨憨地摸著自己的後腦勺,有些驚訝地說:“竟然是這樣子的地方。”

其餘人都神色平靜,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村子。

阮覓默默嘆息了一下自己知識的淺薄。

只是一眨眼的功夫,就熱切地看向段意英,“還有呢?還有呢?”

她眼睛裏都閃著星星似的,全身上下都透露著“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更多”的崇拜。

心中非常驕傲。

雖然我不會,但是我的夥伴很強!

被寄予希望的段意英咳了咳,避開阮覓的眼神。

其實她也就知道那麽一點……

但是做人不能露怯,咳了幾聲後,段意英又揚起頭,高深莫測道:“等你去了那裏,就會知道更多了。”

阮覓想了想,覺得段意英說得很對,於是再次滿眼崇拜地給她吹了一大通的彩虹屁。

曹雪冉笑而不語。

魏驛藺露出學習的表情。

柳十令素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一點溫和。

殷如意覺得不爽,嘖了一聲。

白頌眼睛微微瞇起,舔了舔犬牙。

僅有陳章京和崔顏神色不變。兩人唯一的區別在於,陳章京並沒有看著阮覓,崔顏卻一直看著那邊。

至於江連年,則興奮得面目扭曲,激動之情不言而喻。就算他不說,誰都知道他在激動什麽。

……
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。

報時間的內侍看著圭表,在長針影子落在某個刻度時,便道:“午時已到,比試開始。”

所有人都肅穆起來,尤其是參加比試的人。

阮覓等人朝著順元帝再行了一禮,隨後飛速跑走,只留下柳十令一個人往宮門口走去。

在先前那段空閑時間裏,柳十令早就向眾人說了自己的不足之處。他身體不好,騎術不精,肯定沒有辦法單獨騎馬前去沽源村。

就算他勉強騎上去逞能,也不過是拖後腿而已。

阮覓做為小隊長,自然要解決這個問題。

“兩人同騎,應該可行。”

當時,柳十令看著阮覓,不知想到了什麽,默默將臉扭過去。一抹紅暈出現在了他弧度柔和的眼尾處,像是一滴極其鮮艷的嫣紅滴落在水中,瞬間暈開。

見他這個樣子,阮覓想起來柳十令向來不喜歡和別人太過親密,尤其是女子。那就要從另外六個人裏面選一個。

“你想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殷如意就壓著眉開口領著這份事。

“我來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阮覓的,頗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。一邊想著自己不能放著阮覓不管,另一邊心中又十分煩躁。

最後只能把這份煩躁歸結為旁人竟然在肖想他的好兄弟。

一日好兄弟,終身都是好兄弟。

自己肯定要給她把好關的。

這麽一想,殷如意心裏的煩躁慢慢就消了。

總歸……他會幫她好好看的。

少年別扭的哼了一聲。

魏驛藺站在阮覓身邊,他一向不動聲色地占據著阮覓身邊的位置。很清楚地看到阮覓思考問題時的各種神情。

在柳十令說自己不會騎馬後,他眼神一動。

要不自己也說不會騎馬?

他真的開始思考蹭馬的可行性,不過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
兩國比試不是兒戲,有些事情也要分輕重緩急,以大局為重。

他輕輕嘆了口氣,又有些無奈地笑笑。擡眸時對上一雙含著雪的眼睛。

是崔顏。

兩人對視片刻,魏驛藺便覺得自己剛才一閃而過的想法被窺探了一般。他沒有訝異,反而還是笑著朝對方頷首示意。

一貫註重禮節的人自然不會在這方面失了禮數,崔顏也微微點頭。

……

明面上,對皇宮最熟悉的人自然是段意英了。

她跑在前面,領著眾人左彎右拐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馬廄前。

然後眼光毒辣地快速挑出九匹馬,“這是這裏頭最好的幾匹馬,也就比我的逐月慢了那麽一點點。”

末了,她還奇怪道:“往日皇宮可沒有這幾匹馬,難道是陛下特意為我們準備的?”

越想越覺得有可能,於是她也沒有在意宮中馬匹質量突然好起來的事情。

前去沽源村,最快的方式便是騎行。

若是回去自己家找馬,那肯定會耽誤更多時間。要是蒼國人就趁著這個空當超過他們,比他們先抵達沽源村,那關於村民願望的線索豈不是要先被蒼國人拿到了?

這也是他們一開始拔腿就跑,趕來馬廄的原因。

“好了,去宮門口匯合。”

柳十令這會兒大概已經到宮門口了。

原本宮中是不能騎馬的,但是這回是特殊情況。他們在討論的時候,順元帝看過來的眼神中無疑透露了他的意思。

此回允許你等,宮中縱馬。

他們自然求之不得,翻身躍馬,快速朝宮門口而去。

仲冬寒衣厚重,卻也被風吹得衣角紛飛。

這一行人,或是錦衣貂裘,或是青衣白裳,都在馬上顯出一番少年銳氣。

而這個時候,蒼國人卻還在大雍皇宮裏亂竄,跟無頭蒼蠅似的。

馬呢?放著他們馬的馬廄在哪兒呢?

格桑很清楚在場的那些大雍王公貴族不會幫他們找路,於是聰明的帶著人離開,準備隨便找個宮人問問馬廄在哪兒。

至於那些宮人不回答,格桑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。

有錢能使鬼推磨,怎麽可能有人能拒絕他們?

有錢……確實能辦到很多事情……

格桑在自己身上所有的銀錢都被掏空後,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真正的意思。他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大雍侍衛和他們身上配的刀。

最終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殺氣。

咬著牙,一邊悲憤地往馬廄那邊跑,一邊心中大罵。

貪婪的雍國人!!!

但是等到他們跑到馬廄,卻每個人都是一臉問號。

馬呢?我那麽大的一匹馬呢?!

只有格桑心有餘悸地從角落裏把自己的馬牽了出來,看著其餘九人,眼神憐憫。

果然他還是運氣很好,上蒼都在照顧他。

……

阮覓一行人已經在宮門口和柳十令匯合了。

按照路線,本來有一條近道可以直接離開鱗京。可阮覓想到段意英說的一個白日的時間,便提議說先去街道鋪子裏買些幹糧。

以防外一,還是準備一些好。

於是眾人又變了道,去了泗水街準備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。

變了道,自然不會再折返回去。他們從泗水街這條路出發,走了比之前稍微遠一些的路,不過也很順利的出了鱗京。

出鱗京時,阮覓特意問了守城門的人。

“可有見到十個蒼國人出城?”

城門守衛都說沒有,眾人有些驚奇,不過很快便將此事拋之腦後。

被他們問起來的蒼國眾人,好不容易湊齊馬匹,然後拼命地往城門趕。

有個先前就研究過從皇宮到城門最短距離的人道:“走這段路,花費的時間是最少的。雍國人肯定也是走的這條路!”

其餘人一聽,連忙急哄哄地拉了韁繩改變方向,朝著所謂的近路趕去。

可是,一柱香的功夫後,他們再次失去了所有表情。

眼神空洞,仿若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愛。

原來這條路旁邊的經年失修的老房子於今早上轟然倒塌,房主人沒事,此時正花錢請了人來清理路上的橫木及各種石塊。

見格桑等人騎馬楞在那兒,高聲提醒道:“真是不好意思,這條路清理好還得好幾天呢!幾位還是走別的路出城吧。”

格桑不禁開始質疑:“我真的是父皇說的天之寵兒嗎?會不會是上蒼終於發現自己兒子報錯了?現在來報覆我?”

他失魂落魄地拉扯韁繩,和其餘人一樣,動作僵硬地轉身離開。

這個國家,讓人難受。

……

仲冬天黑得快,不過酉時,天便黑沈下來。

在野外過夜怎麽想都不安全,於是眾人又往前趕了一段路,才看到一點燈火。

前面是一處小小的村子。

稀稀落落幾戶人家,宅前都圍上了柵欄,顯然對生人非常戒備。

阮覓很有自知之明,社交這種事情還是得曹雪冉出馬。她自動退到曹雪冉身後,用行動表明她等會兒不管什麽都聽曹雪冉的。

明明一看到事情就退得飛快,可又讓人看出乖順的意思。

並不仗著自己那一點所謂的小隊長特權就逞威風。

曹雪冉好笑。

即使看不見,她也很精準地將手放在了阮覓頭上,輕輕摸了摸,然後收回手笑著說:“跟著我吧。”

阮覓連聲應道。

往前走的時候,夜深人靜,寒風陣陣,阮覓剛覺得這個場景和話本裏說的遇鬼場景差不多,下一秒竟然感覺就有一只手落在自己頭頂。

!!!

她登時嚇得僵在原地。

放在別的時候,她也不會害怕。可是剛想了鬼故事,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她也有些草木皆兵,這些綜合在一起,差點把阮覓魂給嚇沒了。

但很快,頭頂那只手又消失了。

“怎麽了?”段意英挨著她走,發現阮覓突然僵在原地,便在黑暗中看都不用看,徑直撈起她的手牽住,“怕黑?”

沒等阮覓回答,段意英又笑道:“真是膽小,沒辦法,我就勉為其難先牽著你吧。”

有人在耳邊說話,阮覓的腦子才清醒過來。憋了很久的氣也慢慢吐出來。

晚上沒有月亮,黑漆漆一片。就算阮覓現在回頭看,也找不到剛才嚇自己的人是誰,於是只能放棄。

她瞇著眼和段意英手牽手跟在曹雪冉身後。

段意英奇怪地看她一眼,嘀咕道:“怎麽殺氣騰騰的?”

“有嗎?”阮覓拖長了聲音反問,臉上扯出笑。尾音在黑夜裏莫名顯出幾分飄忽和恐怖。段意英聽著不由得覺得有些冷。

後面某個人的腳步也頓了一下,不過很快就恢覆自然,沒有任何人察覺。

曹雪冉走到了最近的一戶人家面前,站在柵欄外,溫聲問道:“屋內可有人在?”

屋主人一開始假裝沒聽到,但是在曹雪冉說了幾句話後,還是打開了門。對方一看到外面這一大堆的人,立馬想將門關上。

曹雪冉自然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,用一兩句話解釋了自己幾個人的身份,半真半假。讓屋主人放松警惕後,又說自己幾人帶了幹糧,還有些鱗京孩童喜歡吃的小糕點。

先前屋主人還沒有出來的時候,曹雪冉便看到了窗戶旁放著的一些只有孩童會喜歡的小物件。故而知道這戶人家裏肯定有孩子。

投其所好,也是求人的一個捷徑。

她看著便一身文氣,不像是會說謊的人。

屋主人將燈舉高,瞇著眼看站在她身後的那些人。雖說有男有女,穿著各異,可是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,氣質不凡。

屋主人頓時就松了口氣。

這怎麽也不像是會幹壞事的。

不僅把他們迎進屋,還熱情地拿著燈,披了衣服跑去別人家說這件事,問能不能讓幾個人住進去。

鄉裏鄉親的,自然更方便說這話。他們嘀咕幾聲,又看了阮覓等人幾眼後,都答應了。

因著這個村子裏的人實在太少,再加上都很警惕,最後答應讓他們借住的只有四戶人家。

在分配今晚的住處時,他們討論了一會兒。

最後為了安全,擅武的人和擅文的人住一塊兒。阮覓力氣比尋常人大很多,段意英也不是好惹的,所以兩人要護著曹雪冉,三人住在了一開始問的那家人家中。

住下來後,村子重新寂靜起來。

只有偶爾幾盞未熄滅的燈,透過窗牖散發出微微暖意。

在段意英和曹雪冉睡下後,阮覓突然睜開眼。

她撓了撓頭,心中使命感作祟,還是穿好衣服爬了起來,悄悄出了門。

巡視一圈後,爬上了屋子不遠處的那堆草垛。

夜深人靜,是人最放松的時候,也是最容易發生某些事情的時候。

草垛上位置好,能夠很清楚看見附近幾戶人家。

此時月亮出來,銀輝照耀,天地寂靜。

阮覓仰頭看天,只是稍微欣賞了一下美麗的月色,很快就投入了自己的巡邏事業中。

警惕地看著周邊。

突然,不遠處傳來一點聲響。

阮覓皺起眉,她俯下身接著草垛尖遮掩自己的身形。在腳步聲越來越近後,突然竄起,從草垛上躍下,正準備將人制住。

但是……

???

崔顏那張臉在月色下顯露無疑,阮覓剛提起的警惕瞬間消散。

“你怎麽……”

在這裏?

這句話還沒有問出來,阮覓便見崔顏淡漠地伸出手,將她接住。

眨眼間便落入微涼的懷抱。

而崔顏晃都沒晃一下,穩穩接住了她,穩如泰山。

這個時候阮覓關註的是,崔顏竟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。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。

感慨一下後,阮覓準備下來,可是發現抱著自己的手沒有松開。

她倒是能掰開,但是這樣一來,好像就襯得崔顏故意抱著自己不放似的。

崔顏抱著自己不放?

一想到這個,阮覓就覺得好笑。

完全不可能。

嗯……要說起來,還是小時候的崔顏更有可能一點吧。

不知道崔顏打算幹什麽,於是阮覓靜靜等了一會兒,開始發呆。她的臉正好對著崔顏的臉,看著看著,發現崔顏好像沒什麽變化,那張臉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。

不言不語,看著就像神仙……

神仙?

驀地,阮覓想到了第一次去長空寺時,小沙彌說的臨仙公子。

……

!!!

好像突然懂了什麽,阮覓對著崔顏的臉左看右看,最後沒忍住大笑起來。

她萬萬沒想到,崔顏竟然就是那個臨仙公子!

小沙彌的“一兩銀子就可以看臨仙公子”和崔顏這張臉重合在一起。

變成了。

一兩銀子就可以盡情看崔顏。

想到這個,阮覓樂得停不下來。

她笑的時候,崔顏就靜靜看著她,目光淡漠如水。

等她笑夠了,崔顏松開抱著阮覓腿彎的那只手。突然的失重感讓阮覓不受控制地抓緊崔顏的衣服,一時間只想著不讓自己掉下去,也沒想到掙開。

慌亂間,她感覺到冰涼的手指落在自己唇上。

是經年累月研磨執筆的墨香,冰冷得如同玉石。

阮覓疑惑看過去。

因為身高問題,崔顏將月光擋了大半,叫阮覓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
他拇指落在那兒,並無動作,一觸即分,在阮覓還沒有問出口時便先松開了手。

方才抵著她下唇的手,指腹間沾了點草屑。

阮覓後知後覺,摸了摸自己的嘴,企圖弄得更幹凈一些。

“沒有。”崔顏適時提醒,聲音依舊淡漠,卻沒有離開。

他的瞳孔很黑,尤其是在月色皎潔的黑夜中,尤為明顯。

總是淡淡的人,這時卻靜靜看了過來。

這種眼神,就是從前阮覓做錯事情的時候崔顏看她的眼神,總是讓人氣弱。

阮覓撓了撓臉,覺得有些癢,應該是剛才在草垛上蹲著的時候沾了什麽東西。

於是她正打算借著這個機會離開。

“我就先……”

“我可以問問,你們在做什麽嗎?”

白頌像是夜中靈巧的貓,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響。

他站在兩人不遠處,掀了掀唇角。

語氣裏的陰沈毫不遮掩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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